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戈拉的三個兒子
在多風暴的卞南山上，有一間小小的牧羊棚，牧羊人戈拉夫妻倆就住在那兒。他們倆有一個黃頭發的女兒，還有三個長相好看的兒子，老大是驕傲的黑皮膚亞爾丹，老二是愛嘮叨的紅皮膚盧艾斯，老三是為人善良的棕褐色皮膚高姆漢。
有一天，那個黃頭發的女兒到半山腰去放牧小羊羔，一陣白色妖霧突然密布過來，把她給籠罩住；當妖霧重新升起時，黃頭發妹妹消失不見了。這件事給牧羊人一家帶來了悲傷和憂愁。過了一年又一天，黃頭發妹妹仍不見回家，黑皮膚亞爾丹就站起身來，說。
“我要離開家門，日夜不停地去尋找妹妹，找不到我就不回來。”
牧羊人郁郁不樂地說：“孩子，你早該去了。我決不阻止你。立即去吧。”
亞爾丹聽了這話，只是聳了聳肩膀。他母親站起身，去烘了一只大餅和一只小餅。
“孩子，”母親說，“在你走出家門之前，你愿意在路上帶上大餅和母親的憤懣，還是帶上小餅和母親的祝福？”
“我嗎，”亞爾丹回答道，“要大餅，誰想要小餅和你的祝福，就讓誰去挑吧。”
他把大餅裝在口袋里，帶在身上，出發去尋找他妹妹了。沒多久，他就經過了農村。在到達樟林的路上，他不愛惜鞋子，兩腳亂踢，把水坑里的爛泥、山丘上的塵土，踢得四下飛揚。這時他覺得肚子餓了，便坐在一塊平坦的石頭上吃他的大餅。當他正要啃大餅時.突然傳來一陣翅膀的拍打聲.原來是一只大黑烏鴉從樹上飛下來，落在他頭上一塊巖石的尖角上。
“牧羊人戈拉的兒子！給我吃一只吧，只一口。”烏鴉叫道。
“休想從我這兒得到一口，你這個討厭的睜眼瞎！”亞爾丹說：“我一點兒也不給！”
他沒有再看烏鴉一眼，就把餅吃個精光，連一點兒餅屑也不他又啟程繼續趕路，直到夜幕降臨大地才停下來。他跨過一個山腰.看到面前有一間透著亮光的小屋，他打算去找個住處。當他上到小屋跟前時，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頭兒把門打開，熱情地歡迎他進去。
“我這明亮的燈光。總是吸引著山上的過路人。”老頭兒說。
當亞爾丹吃晚飯休息的時候，老頭兒問亞爾丹是否愿意為他干點活兒。
“我想為我那三頭黃褐色短毛母牛找一個放牛的。”他說。
亞爾丹對他說，他是去找他妹妹的；不過，他說道：“要是你給的報酬夠多的話，我還是愿意中途留下來為你干活的。”
“你會得到你的報酬的，”老頭兒告訴他說，“不會叫你白效勞的。”
因此，黑皮膚亞爾丹第二天起身后，便準備趕著三頭黃褐色短毛母牛到山上去。臨走前，那老頭兒對他說：
你得答應我，你不要帶領母牛走或者驅趕它們走，由它們自己隨意找草吃，你只要跟在后面就行了；而且你還得向我保證，不管發生什么，你都不能離開母牛溜走。”
亞爾丹想，這樣放牛倒很容易，就答應了老頭兒的要求，邁著輕快的步子離開了他的住所。他跟隨在母牛后面，經過兩座小山，走進一個綠草如茵的峽谷。當亞爾丹通過峽谷繼續前進時突然看見一副奇怪的景象，一只金公雞和一只銀母雞從天而降，在他面前奔跑，公雞的尾巴毛在陽光下閃著金黃色的光輝，母雞的胸脯閃著明亮的銀光，真是好看極了。亞爾丹頓時忘了自己時老頭兒許下的諾言，開始在金公雞、銀母雞后面奔跑起來。他的兩腳飛快地跨過綠草地，兩只手幾乎快要抓住一根看得見的閃閃發光的尾巴毛時，公雞和母雞在空中消失了，連影子也看不到了。
亞爾丹一邊咒罵自己愚蠢，一邊往回走到在峽谷里吃著草的三頭母牛那兒，他擦了擦眼睛，感到奇怪起來，有一根金樹枝和一根銀樹枝在他面前閃耀著。
“這兒有這么多金子和銀子，我今后有這么些財富就好啦！”他想了以后；立即動手去采摘。可是，眼看己摘下了八枝，一下子部消失了。
他再一次回到三頭黃褐色短毛母牛那兒，決心不再離開它們。母牛不再吃草，沿著峽谷朝前移動，亞爾丹喘著粗氣，緊跟在母牛后面，直走到峽谷的盡頭，又驚奇起來；因為那兒長著一些樹，結了許多果子，有的他過去曾看見過，有十二種他從來沒見過。這些閃著光的像夏天熟透了的果子，沉甸甸的，把樹枝壓彎得快碰到地上了。亞爾丹馬上走進樹叢去摘來吃，大口大口吃得不能再吃為止。
當他回到母牛身邊時，母牛立刻轉身朝回家的路上走去，沒多久就回到了老頭兒的住屋那兒。
“現在我要擠三頭母牛的奶啦，”老頭兒說，“通過擠牛奶，我就知道你對我是否忠誠老實，是否遵守你的諾言。”
從三頭母牛身上擠出來的奶又稀又少，老頭兒知道亞爾丹不老實，沒有跟在母牛身邊，溜到別的地方去了。
“小伙子，你不老實！”老頭兒大叫道，“這就是你放牛應得的報酬——”
他慢慢舉起手來。黑皮膚亞爾丹站在那里，變成一根石柱。
一年零一天過去了。坐落在多風暴的卞南山上的牧羊棚里，牧羊人戈拉的第二個兒子紅皮膚盧艾斯站起身來，說：
“我要從家門出發，日夜不停地去尋找我妹妹和亞爾丹哥哥，找不到決不罷休。”
和上次一樣，戈拉怪兒子沒有去尋找妹妹。盧艾斯攤開兩手，作了一個滿不在乎的手勢。他母親問他，他愿隨身帶上大餅和母親的憤懣，還是帶上小餅和母親的祝福？他像亞爾丹那樣回答道：
“我嗎，只要大餅。誰想要小餅和祝福，就讓誰挑去吧。”
接著他也出發了。牧羊人戈拉的大兒子黑皮膚亞爾丹遇到的事情，幾乎同樣發生在第二個兒子身上。紅皮膚盧艾斯在獐林碰上那只大烏鴉，他不舍得給烏鴉吃一口餅。走到那老頭兒的住處，又去牧放三頭黃褐色短毛母牛。
他也失約去追趕金公雞和銀母雞，采摘金樹枝和銀樹枝，吃峽谷盡頭樹上結的果子。等他回到老頭兒住屋時，他也變成一根石柱，兄弟倆并肩站在一塊兒，成為不講信用的象征。
又過了一年零一天，戈拉最小的兒子棕黃色皮膚高姆漢站了起來，說：
“自從咱們的妹妹失蹤以來，至今己過去三年零三天了，盡管兩個哥哥分頭去找她，可咱們一丁點兒消息也沒有。爸爸，你如果高興的話，現在就允許我去找他們，分擔他們的命運。”
“高姆漢，你去吧。我允許你，祝福你。”他的父母回答道。
他母親接著說：“你準備要大餅和我的憤懣，還是要小餅和我衷心的祝福？”
“母親，給我祝福吧，”高姆漢回答說，“如果沒有你的祝福支持，即使是富有人家的遺產，對我來說，也是不合我的意愿的。”
他的父母祝他一路平安后，他就啟程出發了。他走時，正刮大風；他走近有青苔的地面時，地面震顫起來；踏上山腰時，露水從茂密的樹叢中掉了下來；紅色的松雞見了他驚嚇得飛走了。到達獐林時，他坐在那塊平坦的石頭上，吃他隨身帶來的餅，黑烏鴉從樹上飛了過來。
“牧羊人戈拉的兒子，給我吃一口餅吧！”烏鴉叫喊道。
“可憐的家伙，你會得到一份的，”高姆漢回答說，“好像你比我更加需要。餅足夠咱們兩個吃的；因為有母親祝福的支持。”
他把小餅分成兩半，一半給了烏鴉，一半留給自己。烏鴉含著餅就飛走了。
夜幕降臨。高姆漢在黑暗中看見那座有亮光的房子，就在他眼前。老頭兒開門迎接他。他吃好晚飯休息時，老頭兒像過去問他的兩個哥哥那樣問高姆漢，他是否愿意為他牧放那三頭黃褐色短毛母牛。
“我有事情，要去尋找我可愛的妹妹和兩個哥哥，”高姆漢回答說，“不過，老人家，如果你需要一個放牛的，我可以留下來幫助你一些時候。我看得出，你這么大年歲，自個兒上山去放牛是困難的。”
因此，早上高姆漢準備趕著三頭牛出去牧放，出發前，他向老頭兒保證，他讓三頭母牛隨意去找草吃，不論發生什么事情，他都不離開牛的身邊。他跟在牛后面經過兩座小山，一直走到綠草如茵的峽谷。就在那個地方，金公雞和銀母雞自天空中飛下來，在他面前奔跑著，盡管眼前金閃閃，光芒四射，好看極了，可高姆漢牢記他的諾言，緊跟在三頭母牛身邊。
當他和母牛繼續上路時，金樹枝和銀樹枝在他眼前晃個不停，盡管他一生從沒見到過這么多財寶，可他還是堅定不移地守在牛身邊，到了峽谷盡頭時，他隨著牛群走到果樹前。亮晶晶的果子和撲鼻的香味，使他垂涎三尺，口水欲滴；但是他經過時、連一步也沒有停下來。
忽然間，空中煙霧彌漫，四周有一股燃燒的氣味，高姆漢看到，他和牛群來到一片廣闊的荒原，那里生長著的石南全在燃燒，憤怒的熊熊大火，像大海里高高卷起的風浪，滾滾而來；可是三頭母牛仍舊勇敢地朝前走去。他還是牢記他的諾言，不管發生什么事情，都寸步不離母牛，盡管他的兩條腿因為害怕打著哆嗦，他還是跟在母牛后面穿過正在燃燒的荒原，和三頭母牛十分安全地穿過石南，連一根毛發也沒有燒著，腳上穿的鞋也沒有著火。
過了一會兒，洪水襲來的咆哮聲傳入他的耳朵。不一會兒，面前出現了一條浪濤翻滾的江河。河很深，一個人站在另一個人的肩上迭起來站在河里，水還淹沒到鼻孔。他感到奇怪，那三頭牛很安靜地離開河岸走到河當中。高姆漢雖說嚇得牙齒都在打顫，可他還是牢記他的諾言，緊跟在牛群后面。過了幾分鐘，他和牛群平安涉過了波濤洶涌的河水，站在對岸時，身上干干的，一點也沒有受傷。
牛群立刻掉轉身子，朝另外一條回家的路走去，不多久，他和牛群又來到老頭兒的住地。
“我現在要擠三頭牛的奶，”老頭兒說，“通過擠奶，我便知道你是不是一個誠實的牧人，對我是否忠實。”
從三頭母牛身上擠出來的奶，又濃又多，老頭兒得知高姆漢是一個誠實可靠的人。
“你是一個誠實的牧人，”他說道，“你如果對我不遵守諾言，就得過你兩個不誠實的哥哥所過的日子，”他把高姆漢領到另一間房間去，指給他看那兒站著變成石柱子的黑皮膚亞爾丹和紅皮膚盧艾斯。高姆漢看到這副情景，心里不由害怕起來，他發覺這位老人是一個有魔法的人。
“毫無疑問，我的黃頭發妹妹也一定是他誘拐去的。”高姆漢想。
“你來，高姆漢，”老頭兒說，”你可以提出為我放牛需要的報酬。不論你要什么，你都可以得到。”
“把我親愛的哥哥還給我吧，像他們離開我父親家時那樣生龍活虎，”
高姆漢說，“如果你的魔法能辦到，也望你還我可愛的妹妹。”
老頭兒聽了這番話，皺皺眉頭，顯得很不高興。但他不能完全違背他的信約，于是說：
“小伙子，你的要求太高了。我答應你之前，你還必須做三件事情。”
“你就講吧。”高姆漢說。
“那么你聽著。你必須從那邊的高山上捉一只機靈的獐子給我。它的身體兩邊有斑紋，腿細長細長的，頭上的角很雄偉。這是你要作的第一件事。
“從附近那條很深的湖里給我捉一只黃頸綠鴨。這是你要作的第二件事。
“從山腰那邊多巖石的黑池子里，捉一條有銀尾巴的白肚紅鰓鱒魚給我。這是你要作的第三件也是最后一件事。”
于是，棕褐色的皮膚高姆漢沒有停留，就朝那座高山走去，著手去做他要作的第一件事。他看見那只長著細長腿的獐子高高站在一座懸崖上，就馬上動身去追捕。他奔跑的速度非常快，他的腳底蹬得塵土飛揚，可是他還是沒法子接近它，他站在一個小山頭上，獐子卻遠離他有五個小山頭那么遠。
“哎呀！”高姆漢叫了起來，“我有獵狗的四條腿就好啦！”
這話剛從他嘴邊脫口而出，就有個什么東西一下子跳到他身邊，原來是一只氣喘吁吁的善于追捕的獵狗蹲在那兒。
“高姆漢，烏鴉命令我為你追捕那只長著細長腿的獐子，”獵狗說，“因為你把餅分給它吃了。”
獵狗飛快跑開去了，不多一會兒就回來了，把一只長著細長腿的獐子放在高姆漢的跟前。于是，高姆漢把獐子掛在肩上，開始朝有黃頸綠鴨的深湖走去。那黃頸綠鴨在他頭頂上空高高地飛翔著，離開他遠遠的，他叫喊道：
“呃，我有象飛鳥那樣的翅膀和尖利的眼睛就好啦！”
黑烏鴉自己立刻從天而降。
“高姆漢，我去把那只綠鴨給你捉來，”黑烏鴨說，“因為你對我很和善。”
黑烏鴉高高地飛走了。過了不多一會兒，那只黃頸綠鴨掉落在高姆漢面前的地上。高姆漢的背上背著獐子，一手提著鴨的頭頸，朝山腰那邊在水里游著的白肚紅鰓銀尾巴蹲魚的池子走去。他安坐在一塊平坦的石頭上，使出他熟練的釣魚技巧，可就是捉不到它。
“是的，我需要水獺！”高姆漢叫道，“它能在河里游泳，潛水。”
忽然間，一只皮毛油光光的黃褐色水獺出現在他的身旁，說道：“高姆漢，因為你可憐黑烏鴉譏餓，它命令我來給你捉紅鰓蹲魚。”
水獺潛入水池里，不多一會兒.它就從石頭后面捉住了鱒魚，鉆出水面來交給高姆漢。
高姆漢帶著獐子、綠鴨和銀尾巴鱒魚，勝利回到老頭兒的住屋。
“你要我辦的三件事，我已經完成了，”他對老頭兒說，“根據你的應諾，你現在就把我親愛的哥哥和可愛的妹妹還給我吧。”
老頭兒看到高姆漢帶給他的戰利品，驚奇起來。
“啊，孩子，”他說，“你名叫高姆漢，是一個高尚的人、善良的人。
你兩個親愛的哥哥，還有你那位在山上的妖霧中消失不見的可愛的妹妹，都在我的魔法控制下，我答應過，一定還給你。”
頃刻間，黑皮膚亞爾丹和紅皮膚盧艾斯的身體，重新活動起來。他們倆緊緊擁抱著高姆漢。他們有生以來還從沒有顯得這么高興和得意過。當他們的黃頭發妹妹活蹦亂跳地出現在他們面前時，他們那股高興勁兒，就更加難以形容啦。
他們兄妹四人立即站了起來，啟程回到他們父母的住處去。臨行時，老頭兒站在門口，在他們的身后叫喊著：“再見，祝你們一路平安！”
那天，在多風暴的卞南山上的小小牧羊棚里，整個屋子充滿著快樂和歡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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